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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陽10-12


2011-12-28 10:08 /
10
影山辉的视线在窗外和画有地图的白纸之间巡回。

天怎么还不亮?

等待期间,在他心中扎根的恐惧已生成藤蔓顺着血管攀爬,所到之处一阵窒息似的冰冷。

辉再次紧紧闭上眼尝试入睡,脑海仍不受控制地播放今早他在网络上的查询结果:关于那位素昧平生的叔叔、影山零治的生平。

那人的所作所为使他心惊,尤其在看到那带着墨镜、脸色死寂的灰色男人的相片后,他更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连后面等待换人使用的催促声都没听进耳里。

『嘛,姑且算是足球监督吧。』

从认识的单字和句子勉强拼凑出的故事若发生在卡通里,他定能在坏蛋得到制裁后大笑正义必胜;可要是发生在现实,还是自己亲人犯下的大错,辉光想象就觉得可怕。

这坏人,真是妈妈的哥哥?

难怪妈妈从不告诉自己叔叔的存在!

『我曾在他手下做事』、『影山他挑选了鬼道,现在他回头挑选你。』,大哥哥的话交叉浮现,辉发现自己无法判断对方话中不带喜恶的真实含意。

被叔叔养育长大的鬼道先生……是坏人吗?

但不动哥哥嘴里的鬼道先生并不像是坏人,新闻也说鬼道先生是很棒的足球选手。既然如此,鬼道先生是出自于什么目的想收养自己呢?辉满脸是泪,想来想去都找不到适当的解释理由。

『假设,只是假设……你有两种选择,自己生活、不靠任何人帮忙,或者就这样被某个人收养,你会怎么做?』

不动奇怪的问句从一片混乱思绪中浮了上来。

我……会怎么做?

影山忽然翻开被子跳起、蹑手蹑脚地走向团体卧房门口。

「小辉?你去哪?」同孩子们一起睡在卧房的值班老师才刚入睡不久,生锈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噪音总能适时通知她孩子们的奇怪举动。

「咦,呃、我想尿尿……」辉不擅长说谎,光挤出借口就费尽他大半心思。

「水喝多了吧?记得穿上外套,走廊冷,可别着凉了。」

「……是!」

辉在老师的注目下手忙脚乱套上外套,走出门时温差造成的对流使他打了个小喷嚏,他赶紧摀住嘴巴、左右张望,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朝大门口方向走。

他们上床的时间固定在八点,走廊的时钟刚划过十点半,大部分的职员早就下班、只剩警卫伯伯坐在接待桌后放着广播打盹。

室内鞋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他小心翼翼走到自动门前,叮咚声伴随玻璃门分开而乍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去,头也不回地栽进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他等不到天亮了。


不动接到社福机构的通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对方虽然不断在电话中道歉,然而那种撇清责任的说法却让他非常不愉快――『辉这孩子欺骗老师去上厕所,趁警卫不注意时偷溜出去、不知去向,我们已派所有值班人员去寻找也通知警方协助……』

「够了!我一起去找。」不动刚结束打工、正想去雷雷轩吃个拉面当宵夜,不料半路杀出这个大麻烦,只得暂时按下饥肠辘辘的胃、手指迅速拨了几个键,语气森寒的朝话筒吩咐道:「喂,是我。叫上你所有的手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两个小时内给我把一个叫影山辉的小鬼给挖出来!」

11.
愤怒染红了他的双眼,不动焦躁的步伐像头失去方向的狼,散发生人勿尽的恐怖气息。

即便险些失去理智,仍改不了其生为狼群首领的本质;夜晚为家的不良少年以他马首是瞻,纷纷出动帮忙寻找影山辉的下落。他井然有序的调派搜查地域,寻人这活是一道学问,未经适当指挥,再多人力也只是浪费时间。

今晚的稻妻町注定不安宁。

不动抬腕看时间,鬼道送的精工表准得让他生厌――又过了半小时,影山辉的下落仍如石沉大海。

大半夜的街道上乱窜的小鬼怎可能不引起注目?不动想破了头也无法理解,怎都没人注意到一名根本不该独自游荡的十岁孩子?

……不,这该是理所当然。这里是东京,夜深仍留有数万人口在街上行走,况且,他怎会期待这个冷漠的社会分送陌生人一丝善意呢?

自己最清楚的,不是吗?

曾经,讨债人西装笔挺、彬彬有礼的敲上家门,被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放了进来后露出丑陋的真面目,无边谩骂从他们薄而血红的双唇吐出,手握铁棍砸毁所有能触及的一切。

母亲无力阻止,只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那时的他,和影山辉差不多年纪。

天真、幼稚,无法分辨表面上的和善底下是否隐藏着恶意。

稍长的两颗犬齿陷入下唇,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的难受……在哪里,他还有哪里可以去?学校和原本的住家都派人去找了,还有哪些地方被他忽略?

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没看来电显示就迅速接起,出乎意料的声音竟是告知他影山辉去向的喜讯。

『不动,那个上次吐在厕所的小鬼来到雷雷轩、指明找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想说什么?」不动翘着脚,忍着一肚子火,冷冷问道。

辉隐约知道自己的任意妄为造成对方很大困扰,紧张的满身冷汗,搓着手指支支吾吾了半天,惹得不动火气更旺。

「小孩子半夜乱跑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正想发作,辉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大哥哥,我不要被鬼道先生收养!」他讲完后彷佛耗尽所有勇气,全身瘫软在椅子上。

「什么?」不动挑高了眉,斥道:「不想就拉倒,干嘛特地跑过来讲?蠢――」

「不动!」从他们对话中嗅出不对劲的响木喝斥道:「你吓到他了!」

「哼,吓到他又怎样?这小鬼可是把整个稻妻町都吓得够呛!」

「你给我去厕所冲个水冷静下来!」响木怒道:「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你比这孩子还幼稚!」

辉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一脸不知所措。最后不动一声低吼:「行,就让你问他到底有什么必须要三更半夜跑过来找我的理由!」

「……是你说……我能选择的!」辉颤抖道:「大哥哥当时在厕所时说了,如果我可以选择要自己生活还是被收养……」

「都说那是假设,你没听懂吗?」

「……我问过了,虽然不能自己生活,但我可以决定要不要接受。」辉哭嚎道:「你说鬼道先生因为叔叔的缘故所以想收养我,但叔叔明明是个大坏蛋,鬼道先生怎么会喜欢我!」

「啥?」不动讶异道:「这跟影山零治有什么关系?」

「慢着慢着。」响木没好气插嘴:「你跟鬼道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动反唇相讥:「这件事跟你无关。」

「笨蛋!」响木怒不可谒:「我光听收养这般重大的决定被你用随便的口气说出来都觉得奇怪了,难怪这孩子会不安成这样。」

不动简直快气晕过去,高声道:「他又有什么好不安的!」

响木摘下墨镜,天生锐利的凶恶眼神扫向不动:「你以为你在收养流浪狗吗?」

「狗?」不动怒极反笑:「是狗我还轻松呢。」

双方争执不休,最后由响木下达逐客令,不动铁色铁青地摔门离去。吵架的对象消失了,响木依旧怒气未消,踏着重步回到厨房;正当辉以为自己将成为下一个被咆哮的对象时,一道温和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却响起:「坐吧,我弄热汤给你喝。」

辉不敢不从,挑了靠墙的位置落座,内心祈祷不动还能记得联络院方把自己带回去,也好过跟这看起来难以相处的老爷爷在一块。。

「不管有什么理由,小孩子半夜乱跑就是不对,你别怪他发这么大的火。」响木用汤杓舀了碗汤,香菜碎片飘浮在薄薄油层上,他满意的啧了一声,端到辉面前后自顾自的坐下,说道:「影山……辉对吧,影山零治是你的谁?」

「……听说是叔叔。」

「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听说他有侄子。」响木若有所思道:「能跟爷爷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香气随着白雾飘散,热汤对从冷飕飕寒风里踏入雷雷轩的客人而言是最好的驱寒圣品,在响木开店数十年的经验里,人们莫不是满怀笑意的放到唇边吹凉后一饮而尽。

他等的就是辉这个表情:进食,对任何动物来说都是松懈戒心的时刻。

眼前孩子的注意力的确有瞬间被汤吸引,殊不料他下个动作却是用手指探了探碗缘温度、说了句:谢谢,动作突然就像卡住的齿轮般没了声响。

辉的反常响木全看在眼里,镜片后的双眼藏不住惊讶,他庆幸老天让他在结局定案前有机会干预。

没人发现吗?影山辉正处于一种精神摇摆不定的状态,看他连饥饿这种生理反应都排斥,这年仅十岁的孩子到底承受多少压力?又是怎样的意志使他忍耐至今?

『是狗我还轻松呢!』

响木想起不动离去前的反驳,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得离谱――这么怕麻烦的两名家伙居然会动了收养影山辉的念头,到底在盘算什么?

「……」辉始终没有开口的欲望。不动的反应吓着了他,使得辉对任何人都筑起一道墙,十足防备姿态。

响木叹了口气,这种状况他太熟悉。当孩子起了戒心,光释出善意是不足的,他的方法是打出一道事关紧要的底牌,让孩子明白自己是同伴,而非敌人。

「影山,你愿意听爷爷说一个故事吗?」

辉稍稍露出好奇的表情,响木抓紧时机补充道:「关于你叔叔影山零治、鬼道有人、以及不动明王,还有闪电日本队的真实故事。」


响木不是说书人,开口向来只是招呼客人的他已经很久没讲过这么长的话。他以四十几年前的意外充作开场白,再花了一整夜叙述八年前错综复杂的故事。

不败的监督影山零治、天才Game Maker鬼道有人、前闪电日本队队长円堂守、其祖父円堂大介、火焰前锋豪炎寺修也、球场的Joker不动明王、从人数不足到登上世界冠军闪电日本队……很多记忆响木自己也遗忘,偶尔他得停下来喝杯茶,然后向已经听得入神的辉问道:「小辉,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响木爷爷您快说啊!那么多人都破不了韩国队的必杀攻击战术,闪电日本队是怎么得分的――!」

响木说到円堂大介以科特亚鲁『小巨人』队监督重新在公共场合踏上球场的感动一刻时,影山辉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响木摇了辉的肩膀几下,发现他陷入深眠,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应该吵不醒。他将辉抱上楼,虽然年纪一大把,辉的体重和他平时肩挑的面粉相比依然相差甚远。轻轻放下熟睡的孩子、盖上棉被,响木不怎么觉得疲倦,说故事的过程中他也回忆起很多已经不在的人事物,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嘿啊,去铲雪吧,免得不动那笨蛋回来时进不了门。」

响木扶着腰,关上大灯,一步一步走下楼。

12.
不动拉直外套襟口,冬夜风雪刮得他浑身发颤。

他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蹲下,眼睛被地上闪耀的光源刺得生疼;他的神情困惑,有些懊恼、更多是心不在焉。

这么多年来,响木只认真对他生过一次气。

那是他觉得这老头着实烦人,随口答应会参加世界杯选拔,直到选拔日前两天他都没去帝国足球部练球,成天在街上游荡。

不动没料到响木会亲自打去帝国询问自己的出席状况,下午直接找上正和不良少年的同伴抽烟笑骂的自己,丝毫不惧周遭阴冷的杀气,厉声骂道:「你这小子,别把世界杯选拔当玩笑!」

事情都过太久,他几乎忘记这用墨镜隐藏骇人面貌的善良老头曾经也是叱乍一方的街头老大,论年资自己还得称上一声前辈。方才老头子的怒火更甚以往,只差没拿起杆面棍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

不动悻悻然窣道:「妈的……竟然赶老子走……哈、哈啾!」

视线黏在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理智告诉他这段时间鬼道肯定在练球,印象中应该有场比赛,打了他也不会接,徒增对方困扰。

他自大,他猖狂,但他从来不任性。

任性也得有人奉陪,否则就只是个妄想手足舞蹈引人注目的可悲白痴。

但,现在的他有鬼道,一个会因他偶发的任性而改变喜怒哀乐的伙伴。

「接啊,笨――蛋。」

接通中的铃声嘟噜噜在耳边循环,不动觉得眼眶被风吹得酸涩,睫毛上下搧动,试图让眼睛好过一些。

他在等,等到鬼道亲自录音的语音信箱出现后,他就会挂断。

只是想听听鬼道的声音而已。


辉惊惧怀疑的眼神使他赫然察觉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不仅自己,鬼道和鬼道社长都一样。

影山辉是个人,而且是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

他们却从没朝这方向思考。

『你如果不能爱他,就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响木的斥责彷佛一道雷击,不偏不倚穿过层层防卫,直接触及那连自己都遗忘的柔软部位。那是人心中最纯粹、最没被污染的部分,但它实在毫无用处,老早让自己弃置;若详细检视,那处大多被各种现实打击侵蚀得满是空洞,连原本相貌都无法拼凑。

――出自本能的,爱。

并非那种想吞噬、占有对方全部人生的贪婪恋爱,也不是抱持着期许和各种目的而对足球产生的狂热喜爱,以『血缘联系的爱情』来解释或许稍为接近,实际上又较之单纯。

原来它还没消失。

可也烂得差不多了。

『两个毛头小子,以为自己有那能耐指引这孩子的未来吗?别太自大了!你们连自己的人生都还交白卷,少把他人拖下水!』


――「嗨,我是Yuto,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我会马上回拨处理,谢谢。」

不动深吸了口气,慢慢说道:

「喂、我今天被响木老头骂了。
其实他连你和你老爸都骂进去,活该我倒霉,刚好被他抓到。
老头子说,我们都不懂爱。
他还说,要是只打算请家教或保母照顾影山辉,还不如把他送回去,等真正有爱心的人收养。」

又烫又咸的泪水不断渗出眼孔,间歇浇灌苦涩至嘴里。

不动抬起袖口拭去鼻涕,等声音不那么哽咽后才继续抱怨:「嘛……我也无所谓……反正那小鬼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只是我也没理由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莫名其妙痛骂吧?你倒轻松,在意大利踢你的足球……」

不动沉浸在一吐为快的情绪里,无意间忽略了话筒中发出微弱的接通声。

「他妈的,响木算老几啊?婚都没结的老头最好有资格说我――」

「明王……别哭了。」

耳边忽然传出鬼道温柔的叹息,不动心跳漏了一拍,下秒涨红了脸,气喘吁吁道:「你、你不是在比赛?」

「怎么说呢……自我禁闭?」鬼道苦笑道。

「哈啊?」

「和你一样没发现自己的愚蠢。先是费迪欧、然后中田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昨晚打电话训了我一顿。那家伙有了孩子后满嘴爸爸经,逼我听了一整夜的抚养心得和炫耀他孩子有多可爱,根本没法睡。」

鬼道的声音听来莫名干涩和疲倦,旁观者清,他俩自以为是的决定居然造成如此大的影响,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哼。」不动冷笑:「谁能比你更了解被收养者的心情?他们懂个屁。」

「……哈哈!说的也是。」鬼道的笑声彷佛卸下部分的负担似的松口气:「但是,我跟那孩子的状况不一样。」

他和春奈在育幼院待的时间长,社工不断介绍可能成为他们新父母的对象,却只换来一次次的失望。他曾以为成年前都将待在育幼院,好不容易说服春奈两人一起努力长大,双方又各自被新家庭给收养,他进入鬼道集团、冠以继承人的头衔培育着;春奈则成为音无家的养女。

「不动,我只是不希望他待在那里太久。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想那么多。」

鬼道亲口承认他的逃避和缺憾,他相信不动能懂――还有谁比对方更了解自己?当时自己经多方指责时并未马上反驳,『爱』的定义太含糊了,他不知道除了让影山辉有个避风港外,自己还能给什么。

养育他成长的人,爱得太自我、爱得太复杂。
与他并肩同行的人,两人还在学习如何恋爱。


『有人,你和明王,谁来爱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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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咖啡渣

小足球(闪电十一人)的鬼道X不动 / 源田X不动 小说创作为主。
疯狂的喜欢不动,估计会慢慢把创作搬过来这边。
终于在大陆有家了真好(内牛。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