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與離別的七百三十日與夜 試閱
2011-11-23 01:40 /
07. 無法與夢等重的量
視野是血紅的。
每一下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胸腔發痛。
早已疲憊到就連自己的呼吸，都已無法聽見了……
飄散在空氣中的塵埃，如同被慢速撥放的畫面，隨著自己額間滴落的汗水，在瞬間被凝結到永遠。
「無論如何……都要拿魯夫的腦袋嗎？」
他自知身體早已快動彈不得了。
之所以還能驅動起來，完全是靠著最後那不可讓步的堅持。
「這已經是最大讓步。」巴索羅繆‧熊對上他的視線回覆。
被他賭上一切力量，所擊中的左肩，此刻看起來卻似乎沒能在對方身上起上什麼作用。
「我懂了……那就拿去吧……」他粗啞著聲音回應。
「但是，用我的換！」
他們的船，因著魯夫，已成了承載無盡夢想的船。
倘若那總是佇立在最前方的身影，便是他們之所以相信夢想的依據的話……
那麼，就惟獨有他……
「魯夫，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他聽見自己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著。
所以，這裡絕不會是魯夫的終焉。
──無論在自己所死去後的未來，將會發生怎樣的事，都無法撼動他所堅信的這份意念。
「等等……你這個王八蛋！」
一旁的瓦礫被由下撐開。
「呼……呼……」負傷的廚子，低咳著血，同樣疲憊的喘著吼道：「要是你死了的話，你的夢想又怎麼辦！」
──你這傢伙！要是做出害我不能實現願望的事情的話，到時你就得對我切腹陪罪！
似乎曾對誰說過的話，在腦中稍縱即逝的閃過。
可笑的是，自己正在做出，與自己的那段發言相違背的事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的目標，已不再是專注於自己的夢想之上。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魯夫的野心，竟然也成了他的野望。
「喂……」
他聽見廚子叫他。
「幫我留話給大家……」沙啞的聲音，幾乎快分不清呼吸聲與咳嗽的差異。「就說讓他們多保重……抱歉廚師得另找了！」
他一時覺得好笑。
倘若真是他留下了，哪有可能在找到下任廚師之前，在這偉大的航道上，滿足那些餓死鬼的胃呢？
不過也多虧他這麼一鬧騰，讓他換回了不少恢復體力的時間。
已快沒知覺的指尖碰觸到了腰際沉重的劍。
和道一文字。
他的夢想……
還有他的誓言。
倘若連自己唯一認同的船長都守不住的話……
那麼就算在拋棄了這一切，成為了世界第一後，他仍是輸給此刻無法保護所愛之人的自己。
握住腰間在鞘的秋水，他站了起身，朝身前還正在說些什麼的廚師腰際抽刀狠撞下去。
「他們還需要你。」
他看著眼前猙獰著面孔的廚師，面無表情的說著。
「……！…………你……」
廚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就這麼昏厥，而後摔跌在地。
他不回頭。
因他不曾對自己所做的決定感到後悔。
但惟獨這一瞬間，他對「是否再看那人一眼」的念頭，有點感到猶豫不決。
他有點無奈的想笑。最終卻只是稍稍放鬆了過於緊繃的神態。
對著眼前的七武海，拋出腰間與夢想等重的劍。
「我死之後，希望你不要食言。」
握著劍的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為了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的羅羅亞‧索隆。
而卸下劍的他，只是作為一個平凡人，選擇了為另一人的夢想而亡。
「……既然如此，我再對草帽下手，那倒是我落人笑柄了……」
「大恩不言謝……！」
話都還沒有說完，便在看見大熊再次將手伸向魯夫時，抽痛了無刀可握的指間。
原來，有些事情，在旁觀看時，才能體會的到。
原來他總注視著的、那總擋在所有人面前的少年，身影看來竟是如此地瘦小……
小得光是被這樣抓著，便已再快看不到。
「你放心，我絕不食言。」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警戒，巴索羅繆‧熊用那不溫不火的聲音說著。然後從魯夫體內拍出了所有累下的疲勞與痛苦……
令人無法想像的巨大痛苦。
「他與莫利亞一戰累積的所有傷害都在這裡。」
他看著熊望著那大得連自身都比不上的球體，然後淡然的說：「本來就傷得只剩下半條命的你，是絕對不可能撐下這份痛的……」
他對上他的視線。「會死。」
他閉口不言。
擔下一切的疲勞痛苦？
如果只是這樣而‧已……
那豈非已是敵人所能給的最大恩慈。
「試試看吧。」
熊剜下了掌大的小球丟向他。
飄得極慢，以致於他輕看了後果。
「喀啊……啊啊啊啊啊──」
喉間溢出的鮮血幾乎嗆入鼻腔！
腦內炸開的巨疼，讓他連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機會都沒有便已嘶吼出聲。就連無法自抑的摔跌在瓦礫上滾動時，都還感不到肉體的痛。
「啊啊啊……呼……哈啊……咳……呼哈……咳咳……」
大量的血自嘴角與鼻孔流下。
掌管氣味的中樞早已被鐵與鏽的味道盈灌。
這樣倒好一些。
痛到一種極限之後，流出血來，心中反倒覺得是種令人暢快的灑脫。
「怎麼樣？」
他聽見對方仍用著風輕雲淡的語調問道。
卻絲毫沒有嘲諷他無法忍耐的感覺存在，像不帶感情的詢問。
昂著頭，眼角覷見的，是自己一路以來持守在身旁的魯夫。
「呼……哈啊……」
他喘著氣，脫力的擦去臉上的血跡低道：「我只要求，能換個地方。」
倘若他死了，只表示他也只是這種程度的男人。
但倘若真是死了……
絕對不能的，是死在魯夫面前！
天知道那個傻瓜，若醒來看到自己的屍體會做出怎樣的事……
會不顧身體的殺進世界政府的吧？
那個因對方抓走羅賓，就敢向世界政府宣戰的傻瓜……會拼死都要找到巴索羅繆‧熊的吧？
會，為自己哭的吧。
所以，倘若真是死了……
不要找到他……絕對不可以找到他！
他看著眼前像是無法跨越的高牆般巨大的痛苦，粗氣喘著。
但是……
他又怎會甘心地輕言說死呢？
「呼……」他重重吐出口氣。
不會認輸的……
他怎能輸呢……
輸給魯夫這為了追逐夢想而承下的傷害？
輸給這無法與他們信念相等的阻礙？
「嘶──」他深深吸了口氣。
別開玩笑了！
「喝！」
然後，他緊咬著牙……
闖進了那無法與夢等重的痛苦之中──
END
視野是血紅的。
每一下的呼吸，都能感受到胸腔發痛。
早已疲憊到就連自己的呼吸，都已無法聽見了……
飄散在空氣中的塵埃，如同被慢速撥放的畫面，隨著自己額間滴落的汗水，在瞬間被凝結到永遠。
「無論如何……都要拿魯夫的腦袋嗎？」
他自知身體早已快動彈不得了。
之所以還能驅動起來，完全是靠著最後那不可讓步的堅持。
「這已經是最大讓步。」巴索羅繆‧熊對上他的視線回覆。
被他賭上一切力量，所擊中的左肩，此刻看起來卻似乎沒能在對方身上起上什麼作用。
「我懂了……那就拿去吧……」他粗啞著聲音回應。
「但是，用我的換！」
他們的船，因著魯夫，已成了承載無盡夢想的船。
倘若那總是佇立在最前方的身影，便是他們之所以相信夢想的依據的話……
那麼，就惟獨有他……
「魯夫，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他聽見自己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著。
所以，這裡絕不會是魯夫的終焉。
──無論在自己所死去後的未來，將會發生怎樣的事，都無法撼動他所堅信的這份意念。
「等等……你這個王八蛋！」
一旁的瓦礫被由下撐開。
「呼……呼……」負傷的廚子，低咳著血，同樣疲憊的喘著吼道：「要是你死了的話，你的夢想又怎麼辦！」
──你這傢伙！要是做出害我不能實現願望的事情的話，到時你就得對我切腹陪罪！
似乎曾對誰說過的話，在腦中稍縱即逝的閃過。
可笑的是，自己正在做出，與自己的那段發言相違背的事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的目標，已不再是專注於自己的夢想之上。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魯夫的野心，竟然也成了他的野望。
「喂……」
他聽見廚子叫他。
「幫我留話給大家……」沙啞的聲音，幾乎快分不清呼吸聲與咳嗽的差異。「就說讓他們多保重……抱歉廚師得另找了！」
他一時覺得好笑。
倘若真是他留下了，哪有可能在找到下任廚師之前，在這偉大的航道上，滿足那些餓死鬼的胃呢？
不過也多虧他這麼一鬧騰，讓他換回了不少恢復體力的時間。
已快沒知覺的指尖碰觸到了腰際沉重的劍。
和道一文字。
他的夢想……
還有他的誓言。
倘若連自己唯一認同的船長都守不住的話……
那麼就算在拋棄了這一切，成為了世界第一後，他仍是輸給此刻無法保護所愛之人的自己。
握住腰間在鞘的秋水，他站了起身，朝身前還正在說些什麼的廚師腰際抽刀狠撞下去。
「他們還需要你。」
他看著眼前猙獰著面孔的廚師，面無表情的說著。
「……！…………你……」
廚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就這麼昏厥，而後摔跌在地。
他不回頭。
因他不曾對自己所做的決定感到後悔。
但惟獨這一瞬間，他對「是否再看那人一眼」的念頭，有點感到猶豫不決。
他有點無奈的想笑。最終卻只是稍稍放鬆了過於緊繃的神態。
對著眼前的七武海，拋出腰間與夢想等重的劍。
「我死之後，希望你不要食言。」
握著劍的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為了成為世界第一大劍豪的羅羅亞‧索隆。
而卸下劍的他，只是作為一個平凡人，選擇了為另一人的夢想而亡。
「……既然如此，我再對草帽下手，那倒是我落人笑柄了……」
「大恩不言謝……！」
話都還沒有說完，便在看見大熊再次將手伸向魯夫時，抽痛了無刀可握的指間。
原來，有些事情，在旁觀看時，才能體會的到。
原來他總注視著的、那總擋在所有人面前的少年，身影看來竟是如此地瘦小……
小得光是被這樣抓著，便已再快看不到。
「你放心，我絕不食言。」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警戒，巴索羅繆‧熊用那不溫不火的聲音說著。然後從魯夫體內拍出了所有累下的疲勞與痛苦……
令人無法想像的巨大痛苦。
「他與莫利亞一戰累積的所有傷害都在這裡。」
他看著熊望著那大得連自身都比不上的球體，然後淡然的說：「本來就傷得只剩下半條命的你，是絕對不可能撐下這份痛的……」
他對上他的視線。「會死。」
他閉口不言。
擔下一切的疲勞痛苦？
如果只是這樣而‧已……
那豈非已是敵人所能給的最大恩慈。
「試試看吧。」
熊剜下了掌大的小球丟向他。
飄得極慢，以致於他輕看了後果。
「喀啊……啊啊啊啊啊──」
喉間溢出的鮮血幾乎嗆入鼻腔！
腦內炸開的巨疼，讓他連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機會都沒有便已嘶吼出聲。就連無法自抑的摔跌在瓦礫上滾動時，都還感不到肉體的痛。
「啊啊啊……呼……哈啊……咳……呼哈……咳咳……」
大量的血自嘴角與鼻孔流下。
掌管氣味的中樞早已被鐵與鏽的味道盈灌。
這樣倒好一些。
痛到一種極限之後，流出血來，心中反倒覺得是種令人暢快的灑脫。
「怎麼樣？」
他聽見對方仍用著風輕雲淡的語調問道。
卻絲毫沒有嘲諷他無法忍耐的感覺存在，像不帶感情的詢問。
昂著頭，眼角覷見的，是自己一路以來持守在身旁的魯夫。
「呼……哈啊……」
他喘著氣，脫力的擦去臉上的血跡低道：「我只要求，能換個地方。」
倘若他死了，只表示他也只是這種程度的男人。
但倘若真是死了……
絕對不能的，是死在魯夫面前！
天知道那個傻瓜，若醒來看到自己的屍體會做出怎樣的事……
會不顧身體的殺進世界政府的吧？
那個因對方抓走羅賓，就敢向世界政府宣戰的傻瓜……會拼死都要找到巴索羅繆‧熊的吧？
會，為自己哭的吧。
所以，倘若真是死了……
不要找到他……絕對不可以找到他！
他看著眼前像是無法跨越的高牆般巨大的痛苦，粗氣喘著。
但是……
他又怎會甘心地輕言說死呢？
「呼……」他重重吐出口氣。
不會認輸的……
他怎能輸呢……
輸給魯夫這為了追逐夢想而承下的傷害？
輸給這無法與他們信念相等的阻礙？
「嘶──」他深深吸了口氣。
別開玩笑了！
「喝！」
然後，他緊咬著牙……
闖進了那無法與夢等重的痛苦之中──
END
